主持人(李小萌):
欢迎来到《新闻1+1》。
现在在城市当中,我们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为我们提供服务的、为大家装修房子的、在工地当中为城市建设高楼大厦的,从年龄上来讲,这些年轻人可以说是我们的小弟弟小妹妹了。一方面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穿得越来越时髦;但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他们在从事着和父亲们差不多的工作,甚至在重复着相同的生活模式。看到的对比,心中难免有些唏嘘之感。
新生代农民工已经不是个话题了,但是今年在中央一号文件当中,它第一次被提到。今天我们就来关注他们,关心他们。

1月31日,一位外来务工人员带着孩子坐上由杭州开往重庆的列车,即将回家过年的孩子露出灿烂的笑容。当日,杭州火车站预计发送旅客8万人次,其中外来务工人员占约八成。目前,作为全国农民工重要输入地之一的浙江省有约2000万外来务工人员,他们陆续踏上返乡路程。新华社记者 王定昶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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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2月1日春运第三天 北京西站
记者:你多大?
农民工1:25。
记者:你呢?
农民工2:18。
记者:今年多大?
农民工2:今年17。
主持人3:你呢?
农民工4:18。
解说:
每到春运人潮汹涌,每到年末,也总会一个群体让所有人心绪难平。火车、汽车、大包、小包,几十年的来来回回,这“候鸟式”的生活也在不经意间影响了几代农民工。2010年春运我们不得不感慨地发现,这些回家的人潮中,越来越多流淌着的是时尚的气息和青春的朝气。
记者:自己以后将来有什么设想?
农民工5:将来就想再开一个小店什么的。
农民工6:从服务员再升到领班已经是我最大的收获了。
解说:
18年前一部叫《外来妹》的电视剧轰动了全国,一首《我不想说》诉说着农民工对城市的向往。而在今天,引起更多人共鸣的变成了王宝强在2008春晚演唱的《农民工之歌》,歌词也变成了“为了一个梦进城闯天下,城市的新主人意气风发”。而看看近年来的春运,你不得不感慨,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跟十几年的父辈们相比,越来越多的年轻一代在时尚而自信的外表之下,他们的内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他们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他们来自何方?他们的理想是什么?他们将来的归宿又在哪里?他们能和他们的父辈一样,再回到农村吗?我们能把他们称为“新一代农民工”吗?
出生于黄埔农村吴胜和父亲吴华生在武汉的同一家公司打工。父亲吴华生没有技术,不会说普通话,在公司只能做力气活,形成鲜明对比是会说普通话的儿子吴胜,从事的是技术工种,工资也比爸爸要高得多。在厂里,和吴胜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占一半以上的比例。下班以后,他们喜欢一起到网吧上网,或者去书店买书。闲下来时,吴胜喜欢找车间主管王忠勇聊聊,王忠勇也是农民工出身,现在已经在汉阳买了房子,过上了和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与老一代农民工“白天机器人,晚上木头人”的单调灰暗生活相比,新一代的农民工更倾向于把自己定位为城市人,不准备再回农村,希望能够像城市人一样体面地活着。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发布,新生代中国青年农民工研究报告。调查结果显示,新生代农民工更倾向于城市生活,有71.4%的女性、50.5%的男性选择在打工的城市买房定居。此外,他们寻找丰富多彩的生活,泡网吧、下迪厅、染头发、穿时髦服装,还有人办起了打工艺术团和农民工艺术馆,他们同时也注重完善自己。不少农民工求职者都拿着保育员、厨师、焊工等技能证书来求职。而有了证书,他们找工作也多了一些选择。
晏小羽(农民工):手里有的电子技能证,我在这里找工作,我心里就有底了。我在沿海一代,有两年以上的工作经验,我想找一个自己理想的工作,也不是很困难。
解说:
像吴胜、小羽这样的80、90后打工者,如今却仍然被称为“新生代农民工”。而在昨天刚刚公布的中央一号文件,也首次使用了这个词汇。不过让人高兴的是,这份中央2010年的一号文件,提出要着力解决新生代农民工问题。
唐仁建(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
大约这批人目前在农民工外出打工的1.5亿人里边占了60%,大约一个亿。
解说:
中央一号文件的提及,无疑表明整个国家对于这一群体的关切,以及为应对他们人生需求的迫切。在今天上午的国新办发布会上,唐仁建还介绍说,新生代农民工出生以后就上学,上完学以后就进城打工,相对来讲,对农业、农村、土地、农民等不是那么熟悉。另一方面,他们渴望进入融入城市生活,而我们,在很多方面还没有完全做好接纳他们的准备。

资料图片
主持人:
新生代农民工大多出生于80年代、90年代,这是从年龄上对他们进行一个界定。那么和父辈,他们本质上的区别究竟有什么?听听岩松的观点。
白岩松(评论员):
从年龄上来看,他们现在已经是三十而立,到十八九岁之间,跟父辈很重要的一点是父辈是第一批进城的,过去没有,所以《陈家生进城》那部小说会在80年代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因此他们一进入城市的时候,想的还是自己的好母亲、老父亲和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的就业是生存型就业。
主持人:
省吃俭用,钱要寄回去。
白岩松:
省吃俭用,吃一切能吃的苦,因为吃苦吃惯了。但是80后和90后的新生代的农民工,一出生就在改革之后,对城市并不遥远,要么从父母那儿得到很多的信息,甚至礼品,过年带回来的东西,要么在城市里待过一段时间,另外几乎不会种地。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由于国家对义务教育的关注以及希望工程的重要补充,他们基本上初中毕业,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高中毕业,因此有一定的文化。另外,在精神的需求方面,远远超过他们父母,他们进城就业已经变成了发展型就业,主要为自己。相对来说,没有像父辈那样的更多地考虑在农村的家里头,精神需求又很大,另外对公平格外在意了。
主持人:
怎么讲,对公平格外地在意了?
白岩松:
因为当初他们的父辈进入城市的时候,由于是生计型的就业,所以只要是能挣着钱什么苦我都能吃。这种苦包括歧视,包括即使有很多门槛,甚至他认为天经地义的,我好像就是不能有户口,不能有户籍,我好像就是要拿低工资,我好像有的时候就怎么样。
但是这一代人不同了,新生代的他天然开始有了一种公平的需求。他觉得,我也应该有这样的一个空间,因为我们有一个数字去显示,一个很有意思的,新生代里头,手机的拥有比例高达72.9%,绝大多数通讯方式都很现代化。他们对通讯是相当了解的,因此对公平有很高的期待。
主持人:
对。进城的目的不一样,在打工的过程当中,诉求也不一样,其实新生代农民工在这些年已经逐渐地被人们注意到了。这次,第一次写进一号文件当中,你觉得意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