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石家庄8月3日电(记者 卢朵宝 任丽颖)这大概是张北县一年里最热闹的三天。
截至8月1日,这个常住人口27万的小县城三天里涌入了大约30万人次,街上挤满了各种外地牌照的车辆,酒店、旅馆全部爆满。
自2009年以来,每到7月末8月初,摇滚迷们便开始收拾行囊出发,目标指向同一个地方——张北中都草原。
“到大草原上撒点野!”张北草原音乐节的宣传语热情地邀请着摇滚乐迷们。7月29日开始,中都草原上的摇滚音乐节持续三天,崔健、许巍、张震岳、Tricky、Ill Nino等国内外摇滚巨星和乐队悉数登场,在震天的音乐中,数万观众疯了似的扭动着身体,蓝天、白云、草地成就了一台盛大的狂欢派对。
国家级贫困县,摇滚音乐节。这两个词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却在张北扯上了关系。
从北京沿八达岭高速出居庸关,向着西北方向220公里下高速,小城张北就到了。
张北县古称“天闲刍牧之场”,是大漠进出中原的交通要道,旧称怀荒镇、燕子城等。1917年张北设县,因在张家口北边,始名“张北”。
张北县总人口37万,有10万人常年在外打工。到2008年,张北人均年收入才2700元,“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名副其实。
“2008年我们审视自己发展的路子,大家达成一个共识,就是一定要把我们的软资源——蓝天、白云、绿地、夏季凉爽的气候利用起来,把这些软资源变成资本,通过资本运作产生价值。”张北音乐节新闻发言人、县委副书记孙小涵话语中丝毫不带“土气”。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位北京的音乐媒体投资人向张北县委书记李雪荣提议,合作搞一个摇滚音乐节。刚开始,李一口拒绝,觉得这样的项目“太不实惠”,非但不能像工业项目那样拉来一笔钱,还得自己贴钱征地、搞基础设施建设。但了解到国外确实有很多偏远小镇因音乐节扬名后,李雪荣觉得,张北也可以尝试一下“摇滚”。
一个贫困县要搞摇滚音乐节?虽然中国民众早已不再视摇滚为洪水猛兽,但对于一座相对闭塞的塞外小城来说,感觉有些“不搭界”。
“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敢办,很多人觉得:出事怎么办?一怕出风头,二怕出问题。”孙小涵说。几万人聚集在一起,一旦出现严重的踩踏事故,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音乐节能带来何种收益并不确切,政府的前期工作量却很大。
但李雪荣不愿意延续贫困县“等靠要”的做法。“不开放,张北就没有出路!”2009年6月,第一届张北草原音乐节开始筹备,8月7日开幕。
“我们当地的老头老太太都去看,还没走近就给震回来了,感觉地在颤,心在抖。”张北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郭伟说。
从观众人数和影响力来看,这无疑是成功的一届音乐节。据粗略统计,音乐节期间共有20万人次观看了演出。用当时媒体报道的话说,音乐节“让宇宙人都知道了张北”。
于是有了2010年7月30日-8月1日的第二届,2011年7月29日-31日的第三届。
“通过办这个音乐节,大家的思想开放了,和外界接了轨,服务意识更先进了。”孙小涵说。
这一点从很多细节上得到验证。比如厕所问题。“第一年厕所就一个,很多人走到半路憋不住就自行解决了。”郭伟说,到今年音乐节,不仅厕所修了17组,场地周边的路修成了柏油路,缺草的地方也补上了草。
张北县政府工作人员的应急反应能力和服务意识也得到记者肯定。音乐节开幕当天,从音乐节现场到县城的路出现堵车,截至4点,路边依然有警察在疏散交通。
但孙小涵对这届音乐节并不完全满意。“今年无论是从基础设施、安全保卫、演艺组织还是有问题,比如30日晚上‘二手玫瑰’晚到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就预案不够,没有替补的,或者让他本人通过发微博给大家现场做个沟通也会好一些。”孙小涵坦言。
孙小涵介绍说,音乐节对张北的旅游起到很大推动作用。2008年张北县的旅游人数是50万左右,2009年搞完音乐节,当年突破100万,去年是130万左右,今年预计将进一步增长。
旅游的增加带来了投资商,张北盖起了一批崭新的小区和第一座五星级酒店,城市容貌变了,旅游的硬件设施也变好了。
更重要的是,当地农民收入增加了。当地只能种荞麦莜麦,亩产比较低。旅游的增加慢慢将一部分农民从土地里解脱出来,发展骑马射箭、住宿餐饮等农家乐相关产业。去年,张北农民人均年收入达3620元,比2008年增长34%。
而一个由当地官员推动的音乐节,会不会因换届而成为一场过眼烟云的狂欢?对此,孙小涵早有考虑。他说,音乐节的合作模式从开始的体制设计上就考虑到不能以官员的改变而改变。合作合同签了10年,并将在明后年把县里的音乐节办公室改组成国有控股文化公司,与北京的公司合作分成。
“这样,不管换不换官员,公司总是存在的。”孙小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