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度的一些宏观经济指标呈现止跌趋稳的迹象，但目前尚难以断言中国经济正在复苏。判断经济复苏或触底反弹，通常依据3个标准，即民间投资是否被有效激活、中小企业的活力是否恢复、潜在消费需求是否转化为现实消费需求。通过对上述标准的分析，我们认为中国经济底部的基础尚不稳固，某些指标的止跌趋稳迹象似应理解为阶段性触底或首次触底，下滑的隐忧并没有被完全消除。

民间投资依旧低迷。一季度投放的巨量新增贷款不能理解为新增投资。目前新增贷款主要沉淀在银行体系中，释放到实体经济中尚需要一段时间。正在大量上马的是公共部门的投资，包括政府主导的基础设施投资和国有企业主导的新上投资项目。许多人寄希望于公共部门的投资能够大幅拉动民间投资，但目前看来效果不明显。上述公共部门的投资能够直接拉动的产业较少，主要涉及钢铁、建材、装备制造等产业，而且这些产业的产能已经过剩，过去几年依赖国外市场消化过剩产能。因此，在出口需求严重下滑的情况下，现有产能尚且不能完全发挥，更不会新上投资项目。民间投资的低迷主要源于市场信心没有恢复，观望情绪浓郁。目前市场中不确定性很大，企业难以判断市场状况是触底反弹还是阶段性触底。从民间投资的组成来看，制造业投资依然处于下滑通道，房地产业的新开工项目数量处于近年来的低位。民间投资的激发将依赖于消费需求和出口需求的普遍回升，但两者上半年难有改观。

中小企业的活力有待恢复。中小企业是吸纳新增劳动力的主渠道，因此新增劳动力数量可以反映中小企业的经营状况。刚公布的一季度新增就业劳动力数量远低于去年同期水平，显示中小企业的整体经营状况没有得到改善。中小企业的经营状况不佳既是消费萎缩的反映，又会间接地降低消费水平。一方面，中小企业主要生产最终消费品，消费市场萎缩会直接传导到企业中；另一方面，中小企业的困境导致就业人口下降和收入下降，从而促使社会总消费水平下降。由于新增企业多数是中小企业，新增企业数量的大幅下降也反映出中小企业的活力低落。一季度的新增贷款已经几近完成全年的信贷计划，虽然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基调不会改变，但是央行基于控制流动性过快增长的考虑，下半年会适度控制信贷规模。由于前期投放的新增贷款主要集中于大型企业，控制信贷规模的效果将体现在中小企业的资金短缺上，中小企业下半年的资金约束将加剧。

消费需求在短期回升后恐遭受进一步的抑制。前段时期，政府采取的汽车下乡、家电下乡等刺激消费的政策发挥了作用，消费一度出现回升态势。接下来，消费需求可能面临下行风险，潜在消费需求难以转化为现实消费需求。消费需求受到抑制的主要原因在于，一方面，企业效益明显下滑，居民收入增速减缓，收入预期下降，财产性收入萎缩；另一方面，教育、医疗、养老等制度不完善，难以在经济下行时发挥稳定器作用。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出口部门和中小企业的萎缩对农民收入影响较大，而且农村地区的社会保障体系不完善，农村消费较城市消费的下行风险更大。在收入增速减缓和收入预期下降的条件下，家电下乡等刺激消费政策撬动消费的作用将被打折扣。

（作者供职于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